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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海语

第一章 海语

(1)

海语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睁开发胀的双眼,侧着头望着面前这个反应有些迟钝的木偶女孩。

之所以说她迟钝,是因为过了很久木偶女孩才应了海语的话。

“这个城市,曾经死了很多人。”海语是这么说的。

木偶女孩眼神呆滞,木讷地点点头,她的眼睛如同琥珀一般深邃明亮。

海语见她不爱说话,又把目光收了回去,夜空的星星在海语的眼睛里闪闪发亮,冰蓝似海的眸子点缀着淡淡星光,晚风吹乱了海语本就凌乱的刘海,海语感受到了冰凉的触感,也嗅到了海水的味道。

“就这样好了。”

海语说。

——

在此之前的几分钟,海语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,空白的脑海里渗进一丝意识,海语从昏迷中苏醒。

夜已经深了。

海语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地方,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,只能下意识地挣扎着动下手指。

这么一动,她触碰到了更加冰冷纤细的手指,这种感觉反应给大脑皮层,海语稍微睁开了有些发胀的眼睛。

她模糊着双眼望向身旁的木偶女孩。

女孩只是幽静地望向远方,像个一尘不染的白衣天使。

海语眯着双眼,再度看向天空,忽然,一滴冰凉的雨水钻进了海语的眼睛里,海语连忙闭上双眸,雨水很快向着四周散开,再睁开的时候,海语的眼睛里多了一份敞亮。

她依稀记起自己是被雨水拍醒的,也依稀记起自己的名字叫做海语——

(2)

海语的视线里,一缕长发飘飘,月光洒在她的身上,有些梦幻。木偶女孩有着极其好看的轮廓,她的双眼空洞无神,就像一颗失去光泽的暗淡星辰。

雨水打在木偶女孩的身上,她毫无知觉般,抱着双腿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海语问。

“什么……名字?”

“就是你的名字。”

“名字是什么?”

木偶女孩机械般地回答令海语放弃了谈话,她冰凉如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地波动,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少女。

“干脆叫你小木好了。”

海语发觉跟她聊天完全是扯淡。

小木动了动身子,似乎接受了这个名字。

海语观察了一下四周,立刻断定这里曾经被陨石砸过,而她和小木,是唯一的幸存者——

“知道吗,这个城市曾经死了很多人。”

海语嗫嚅着嘴唇,说曾经,是因为周围火光在雨水地沉浸下消失得无影无踪,微弱的月色无声地安抚着这个被世界遗弃的城市,所以造成地短暂错觉。

“嗯。”小木的回答依旧很简单。

海语打了个喷嚏,她缩起身子,努力地回想着一切。

可是……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
海语一愣一愣的,似乎生来就处在这种末世的感觉。

海语抱着双臂起身,小木低着头,看着面前的废墟一言不发。

“我说你,不冷吗?”

小木失神地双眸微微眨动了一下,她歪着头,不理解海语的意思。

点点头,旋即又摇摇头。

海语二话不说,挪到小木跟前,一把握住了她冰凉刺骨的手掌,就像一个死人的温度。

海语立刻放开小木的手,怔怔地看着她,小木只是埋着脑袋,星眸暗沉。

见状,海语松了一口气,她又握住了小木的手掌,虽然比起小木的手,自己的手也是毫无温度可言。

“你一定很冷吧,我去取点火来。”海语拍拍手,蹭地起身,转身走向更深的黑暗。

“小木你可别乱跑哦。”临走时不忘这么嘱咐一句。

小木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,算是默认。

(3)

空气到处弥漫着腐烂的气息,原本道路应该起起伏伏有很多障碍物才对,

原本满是残骸和尘土的大街应该寸步难行才对,可是海语一路走来没有受到任何阻碍。

枯萎的树枝里惊现许多只乌鸦,它们用翅膀掩着脑袋啄着什么,又把脑袋从翅膀里探出,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方,然后不约而同地扑打着翅膀飞向高空。

海语没有在意这些,她的眼睛像探照灯一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。

几乎所有的建筑都被摧毁了,那些食物也被埋在深深地废墟之下,到达一个不可触及的深度。

而且夜是这么地黑,海语只能凭借细碎散落的月光探路,她不敢走远,怕忘记回去的路。

走出还没有五十米,海语就站在原地驻足,她的余光一直瞥向某个方位,那里,小木正促膝坐在地上,双目无神,等待她的归来。

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,可燃物倒是可以就地取材,只是在这种大雨下想要找到火源真的很难。

海语走到一条熟悉的商街,站在一家超市面前。这里已是满目苍夷,不复原样。

而且,好黑。

很难有月光投射进来,海语揉了揉眼睛,仔细地探视眼前的一切——这是一片几乎没有缝隙的废墟,她不知何时已经深处在废墟之中。

海语有些呆滞,久久回不过神来。

她又试着向后走,身体直接无视了物体碰撞体积,穿过了废墟,月光幽幽地映在海语冰蓝的眸子里,海语有了和小木一样的眼神。

原来,她已经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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